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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158.第158章一地雞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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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8章 一地雞毛

懷真臉上的羞色還未褪盡,見他漆黑的眼睛映照著喜燭,仿佛有鬼火在跳躍,望著前後突然判若兩人的他,一時間只覺得茫然和害怕:“興哲哥哥,好好的,你這是怎麽了?”

他臉上寒意更甚:“你為什麽要騙我?”

她楞了一下:“什麽?”

他望向眼前潔白的褥墊:“沒有落紅,為什麽沒有落紅?”

她順著他的眼睛望過去,喃喃道:“這怎麽可能,難道那一天你真對我做了什麽?”

他冷笑道:“你這個賤人,還敢將臟水潑到我頭上,那一天,我什麽都沒做。”他只是趁亂割破了手指,讓雍親王誤以為他真的和懷真在一起了。

他娶懷真固然是因為想利用她的身份振興家族,但絕不僅僅是因為此,他對懷真的確是有幾分真心的,也深信她只是張單純的白紙。

沒想到,白紙上竟然早就有了汙點,但凡男人誰能接受。

他的聲音驟然凜冽,欺身向上,憤怒的盯著她,“說,那個狗男人是誰?”

“沒有,真的沒有,從始至終,我只有興哲哥哥你一個……”

他驀然打斷了她的話:“你當我是瞎子嗎?對了!是不是那個侍衛,其實你早就和他在一起了對不對?”

“沒有,我真的沒有。”

“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!”

他冷哼一聲,拂袖踏出了新房。

不知是外面有風透過窗欞縫隙鉆了進來,還是烏拉那拉興哲寬大的袖袍帶起的冷風,一只大紅喜燭掙紮著搖晃了兩下,突然滅了。

懷真不敢相信的坐在那裏,盯著他憤然離去的背影,眼淚一滴一滴靜靜流淌。

怎麽會這樣?

她為什麽會沒有落紅,除了那一天她迷醉的不知所以,和興哲哥哥在一起,她沒有和任何男人有過任何親密的行為。

對了!淩福晉那天跟她說過,不是所有女子第一次都會有落紅,雖然這種很不常見,但不代表沒有。

興哲哥哥為什麽就不肯相信她呢?

難道他真如阿瑪和淩福晉所說,並非是值得托付的良人?

她拉緊錦褥將自己完全包裹住,放聲痛哭起來。

第二日,她腫著雙眼去給老太太請安,老太太本就怕她仗著是王府大格格,一來就給自己一個下馬威,以後自己這個做婆婆的在小兒媳婦面前落了下風,想著不如幹脆先給懷真一個下馬威。

但知道她要回門,又不敢真的得罪了她,喝了一口懷真奉上的茶,臉上勉強溢起一絲帶著幾分和善的笑意:“好好的,你這眼睛是怎麽了,莫不是哲兒給你氣受了?”

懷真咬咬唇,搖搖頭道:“沒有。”

老太太滿意的點點頭道:“要是哲兒有哪裏不好,敢給你氣受,你只管告訴我,我幫你教訓他去。”

懷真雖然在烏拉那拉興哲那裏受了委屈,但到底沒有心灰,她天真的想著昨晚是誤會一場,等今日找個機會跟興哲哥哥解釋清楚,應該就沒事了。

而且婆母這般和善,她還有什麽可說的,連忙道:“興哲哥哥很好,不會給我氣受的。”

老太太笑道:“真是個好孩子。”說著,話鋒一轉,“我們府裏不比你們王府,若你覺著有哪裏不好,或者有不習慣的地方,千萬不要客氣,盡管告訴我,能辦的我一定幫你辦。”

“嗯,多謝額娘。”

旁邊坐著前來的請安的大太太龔氏和二太太孫氏聽了,對視一眼,龔氏撇撇嘴笑道:“額娘你可真偏心,當初對我和二弟妹可不是這麽著的。”

孫氏點頭表示讚同。

老太太笑道:“三媳婦是王府大格格,身份自然嬌貴些,她又是你們的弟妹,年歲也不過和你們的妹妹一般大,你們兩個做嫂嫂的該多擔待才是,而且我什麽時候待你們不好了,還不是當親生女兒一樣疼著的。”

二位媳婦俱呵呵一聲冷笑,龔氏正要說話,就見小姑子烏拉那拉香琴走了進來,大家彼此見了禮,說了一會子就散了。

一時間,屋內只剩下老太太和烏拉那拉香琴,烏拉那拉香琴朝著屋外的方向看了一眼:“原以為王府大格格是個囂張跋扈,眼裏沒人的,沒想到倒還算懂些禮數。”

“你一個姑娘家懂什麽東西呀。”老太太拔下發上的金挖耳吹了吹,“她若是個好的,你三哥昨兒晚上怎麽會被氣成那樣,昨晚可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。”

說著,老太太更加來氣,握住金挖耳的手頓在那裏,“你再瞧瞧她一雙眼睛,倒像你哥哥和我這個做婆婆的欺負了她似的,真真晦氣透頂。”

烏拉那拉香琴撇撇嘴道:“莫不是她想著要回門,故意作出來給王爺和福晉看的。”

“就是這個理。”老太太將金挖耳在扶椅上磕了兩磕,又插回了頭發裏,吊起一只眉毛,拉長了音調道,“當初你三哥要娶她我就不答應……”

烏拉那拉香琴立刻笑著打斷道:“不是額娘立逼著哥哥非要將她迎娶過來的麽?”

“你懂什麽,我那是正話反說,想著不如逼著他娶,興許他反而就不娶了,誰知道……”

烏拉那拉香琴捂著嘴撲哧一笑,再次打斷了她的話:“三哥打小就唯額娘的命是從,哪裏敢有絲毫違扭之處……”

老太太氣得順手拿了身後依著的軟墊砸向烏拉那拉香琴:“你這丫頭怎麽回事,一大早的專為氣你額娘來的,素日真是白疼了你。”

說著,揉揉額頭,嘆道,“琴兒你不懂啊,這雍親王可是個臉硬心硬,心狠手辣的,好了咱們家平步青雲,不好了……但願哲兒這條命別折在這大格格手上。”

“額娘你可真是會杞人憂天,大格格入了咱們府就是咱們府的人了,說句好聽的叫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說句不好聽的,那就同一根繩上的螞蚱,雍親王再狠,也不可能不顧及大格格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額娘你就將心放到肚子裏頭吧,咱們府這是要飛黃騰達了,額娘也不瞧瞧,為了三哥的大婚,素日連瞧都不瞧咱們家的那些勢利小人,都腆著臉跑過來獻殷勤送大禮了,昨兒那一場婚禮,辦得真叫個盛大熱鬧哦,就連嫡福晉家裏都來了人,這才叫揚眉吐氣呢。”

老太太臉上浮起得意之色,笑道:“只要拿捏住了大格格,以後好事多著呢,萬一雍親王……”

有機會登上皇位,那她們府就更了不得了。

想想,這樣的話畢竟不能亂說,省得招來災禍。

母女兩個又好好憧憬了一番,方才散了。

三朝過後,老太太對懷真開始不滿起來,起因是懷真回門之後,四爺那裏卻連一點提拔烏拉那拉興哲的意思都沒有。

但她又不敢公然說什麽,只每每向想要洑上水來的親戚們訴苦。

有些人便討好的勸道:“大格格到底是王府出來的,又是四王爺的掌上明珠,身嬌肉貴,老嫂子你這個做婆婆的就應該多擔待著些。”

老太太紅了眼睛道:“誰說不是呢,我這個做婆婆的就差拿這小兒媳婦當菩薩一樣供著了,廚房裏做什麽菜都先僅著她,她說不會針線活就不會,她說這道菜鹹了甜了,就立馬撤下換了重做,我也不敢說一句多話,就連晨昏定醒都隨她了,哲兒更是連一句重話都不敢說。”

這話聽在別人的耳朵裏,讓人深以為懷真是個驕縱輕狂的,仗著大格格的身份,在夫家為所欲為。

這話不知怎麽就傳到了懷真耳朵裏,再加上不管她如何解釋,烏拉那拉興哲都認定了她在成婚之前和人有染,對她極盡冷嘲熱諷,

她早就憋了一肚子委屈和憤怒。

可當初是她不顧阿瑪的反對非要嫁給烏拉那拉興哲的,她又不好意思哭回王府,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。

起先,老太太說話還顧著懷真的身份和自己的臉面,後來久不見兒子的前程有任何起色,漸漸就開始不管不顧起來,表面不敢拿懷真怎樣,背後逢人就訴苦。

這天,懷真去請安時又被龔氏和孫氏挑唆一番,在老太太說了一句酸話時,她忍不住怒斥了老太太。

這一下,就好像捅了馬蜂窩,唬的老太太當即就跌坐在地,連身份形象都不要了,拍著青磚地,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。

“人老了,就是不中用了,整天只能看著兒媳婦的臉色討口飯吃,就這還不行,還要耍臉子給我老婆子看,如今竟然還罵上婆婆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也不活了,省得有朝一日被兒媳婦毆打至死,老婆子我就拼了這身性命去萬歲爺跟前問一問,萬歲爺以仁孝治天下,這仁孝兩個字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啊……”

懷真氣得不行,還要再反駁她,紫楓紫鈴二位丫頭連忙將她勸走了。

當晚,老太太就氣病了。

烏拉那拉興哲回來聽說懷真將老太太氣病了,著急上火的去瞧老太太,見老太太蒼黃著臉色,氣息奄奄的躺在那裏,氣道:“兒子這就去讓她過來給額娘你賠禮道歉,就算她是王府大格格,也不帶這麽欺負人的。”

老太太哭著拉住她的手:“哲兒啊,你千萬別沖動,她可是王府大格格,咱們家真得罪不起啊,額娘受些委屈沒關系,你趕緊去哄哄你媳婦去,莫讓她哭回了娘家就麻煩了。”

“額娘,你說的兒子都知道,兒子必要為你討回一個公道。”

說完,烏拉那拉興哲就怒氣沖沖的跑過來找懷真理論,將話說的很是難聽,懷真本就性子急,盛怒之下打了烏拉那拉興哲一個耳光。

烏拉那拉興哲揚手要回打,突然想到老太太的話,揚起的手又頹然的放了下來,咬著腮幫子,用一種憤怒和屈辱之極的眼神,瞪著懷真。

“你水性楊花,與野男人有染我忍了,你謊話連篇,將我當成傻子我忍了,你平日裏處處刁難,不敬我額娘我也忍了,如今你卻變本加厲,辱罵毆打我額娘!愛新覺羅懷真,我真是後悔娶了你!”

“那我們和離好了!”

“你觸犯七出之條,哪怕你是王府大格格,也只能被休,有什麽資格說和離?而且我大清只有休妻,沒有和離!”

說完,便憤然而去。

懷真說出和離的話本就是氣話,最重要的是四爺曾對她說過,種下什麽因,就會結出什麽果,哪怕果子再苦,也只得咽下,她心裏就算再想回王府訴說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,也沒臉回去。

只得將所有的委屈含著眼淚獨自吞下,紫楓和紫鈴氣得要去王府稟報李福晉,她也不許。

很快,懷真辱罵毆打婆母和夫君的事情就在府裏傳開了,漸漸的傳到了外頭。

烏拉那拉興哲和烏拉那拉氏本就是同宗,消息很快就傳到了她那裏,在她印象裏,懷真性子本就驕縱狂傲,又被她外祖母生生寵溺壞了,還真有可能做出辱罵毆打婆母和夫君的事。

懷真如何,她管不著。

但懷真是四爺的親生女兒,勢必會連累到四爺的名聲。

關系到四爺,她就不能不管。

這天一大早,正院齊聚了一屋子的女人,香風繚繞,環佩叮當。

年氏喝了一口茶,朝旁邊的一個空位看了一眼,笑道:“這容福晉也開始漸漸懶怠起來,到了這會子都沒來。”

烏拉那拉氏剛要說話,宋格格搶在前頭附合道:“誰說不是呢,不過也難怪,如今她正得寵,即使天天來遲,又有誰敢說一句呢。”

說著,用一種看好戲的眼神轉頭看了一眼靜靜坐在那裏喝茶的向海棠,笑問道,“淩福晉,你說妾身說的可對?”

向海棠知道她是故意挑事,只淡淡一笑:“早起聽聞容福晉身子不適,恐是為此才來遲的。”

宋格格撇了一下嘴,暗暗道:明明心裏不自在,還裝什麽大方呢。

這時,烏拉那拉氏徐徐開口道:“正是這話,一大早雲光樓就派了丫頭過來,說容馨身子不適,告了假。”

說著,端起茶抿了一口,微微撣了一眼向海棠,又道,“這些日子她盡心盡力伺侯在爺的身邊,也著實辛苦了些,再加上昨兒受了風寒,一時支持不住竟累病了,還請各位妹妹多擔當一下才是。”

眾人不再說話,唯有年氏忍不住憤懣冷哼了一聲。

烏拉那拉氏就當沒聽見,又看向錢格格,見錢格格臉色蒼白的如薄紙一般,略皺了一下眉頭道:“我瞧錢格格臉色還是不大好,這天寒地凍的,以後你也不必早起趕過來請安了,省得再受了風寒添了病癥,叫我心裏過意不去。”

錢格格搖搖起身福了福道:“多謝福晉體恤妾身,妾身感激不盡。”

烏拉那拉氏溫和笑道:“你也不必謝我,是爺特意交待的,說這些日子你的身子一直不大好,需要好好調養才是,你屋裏的銀炭也是爺特意命人送過去的,可見爺的心裏還是有你,有各位妹妹的。”

宋耿二位格格聽了,心裏就像打翻了一壇醋。

同時侍妾格格,為什麽她們就沒有銀炭,錢格格就能有?

宋格格昨兒得知此消息時,氣的一夜沒睡著,今兒正想找個機會問問嫡福晉,不想嫡福晉自己說了出來,竟是主子爺命人送過去的,真真氣煞人也。

烏拉那拉氏一眼就瞧見宋格格臉上的憤怒之色,不等她說話,轉口又道:“爺膝下孩子不多,尤其是小阿哥,只有弘時一人,各位妹妹需得盡心盡力服侍爺,為爺綿延子嗣才是,不管是哪位妹妹誕下孩兒,本福晉都一樣視同已出。”

半晌不語,似乎一直在想心思的李福晉聽了,臉色微微白了一下。

這一點,她自然與嫡福晉想的不同,她巴不得四爺膝下永遠只有弘時一個小阿哥。

宋格格又撇了一下嘴,嘀咕道:“就是想生,也得生得出來啊!”

主子爺從來都不踏足她那裏,她一個人生個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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